肖现平

十多岁时，懵懵懂懂只顾玩。到小学五六年级了，将来升初中的问题，硬是挤进那颗无忧无虑的小脑瓜。

我为什么要上九中？顽皮渐渐退去，世事慢慢知晓：南京中学有重点和非重点之分。那时的南师附中、一中、九中、十中（现在的金陵）等等，那都是重点。考上重点，那就是“出人头地”，将来前景一片光明，家人笑容相对，邻居笑脸相夸。我家住汉府街钟岚里，上学很近。要上离家最近的重点学校，成了我少年的追梦。

我哥长我四岁，读书勤奋刻苦，成绩一向优秀，高初中都是九中学生。九中能培养出这样的哥哥，难道就培养不出同样的弟弟？！冲这个点，报考初中的第一志愿，我毫不犹豫地填“南京第九中学”。

说实在的，小学六年如同长跑，冲向终点时，我也就是那个的一般吧：班里前三名肯定排不上，大概可以进前十名吧。在全年级（四个班）怎么样，就无法得知了。记得在六年级（上半学期），按照区里布置，全年级进行一次数学模拟考。几天后，老师在过道里叫住我，抬头看见的老师，满面阳光灿烂：“肖现平你这次考得不错啊！年级第二呢。”意外的惊喜，仿佛眼前一阵眩晕，这一缕阳光至今还留在心上。当然，也是这位老师，有时也是阴云密布，甚至满脸冰霜。某次又被她撞见，听到的几乎是训斥声：“你这次是怎么搞得？！怎么只有60多分？！”。地上哪里有缝？有吗？有吗？让我钻进去吧！

1964年8月，这一天终于来了，新生要发榜啦！期盼、忐忑，之前几十天，人在玩着心在悬着。小小少年，此时方知愁滋味。那是一个晴朗天，我哥进了家门，告诉我考上九中了。真的吗？！我赶紧奔向碑亭巷。在九中大门口右侧的墙上，几张崭新的大红纸相接成片，上面工工整整的毛笔字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百名新生的名字。终于在庞杂的名字群中找见到自己名字。最近，我和我小学同学（也是我们九中初二同学）联系上了，她告诉我，当时，我们小学同班同学中，有十三位同学报考九中，考进的只有我们俩。
   回望六十多年人生路，你迈出过千千万万步，有些步子自己不能选择，有些步子自己可以选择。考九中是我自己对人生命运走向的第一次选择， “第一次”选择的成功，对我后来人生的轨迹有着决定性的影响。人生后来的诸多幸运，都应该归功，都应感谢这第一次的幸运。

上了九中后，又开始了新的梦。首先要保持一个势头，学习成绩只能上，不能下。好比长跑，你要紧紧跟在第一方阵。还有全面发展。也要玩自己有优势的东西。球类主要向篮球、排球发展。乒乓球（小学时曾进过中山东路少年体校短期训练）就放弃了。

家里人多次告诫我，搞了体育，功课就不会好的（也就是说，那些体育较好的，学习成绩一般都不太好），我有点不服也不信，倒想 “以身试法”：一方面把球打好，进校队打主力，学习成绩又不下来，一路顺利考上大学。人家高三的肖铁民不也是球打得很好，那年不也考上大学了吗？文革中断了我们这代人的学业，现在想想，如果没有文革，我还是执意坚持着自己的各项爱好，成绩真的能保住吗？日后的高考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，不好说。